昨日已在昨日逝

2022-12-13

《重新认识你自己》这本书,与《洞见》《聪明人的圣经》《当下的力量》等书中的一些观点类似,可以对照着看。不依赖他人,活在当下,直面恐惧,昨日已在昨日逝,不要内耗,冥想,放下。


我们活在别人口中的世界,不是受制于自己的个性和倾向,便是受制于外在的情况和环境,因此我们只是环境的产物,我们不再新鲜,我们从没有为自己发现过什么东西,我们的心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原创的、清新的和明澈的。

这个世界一向习惯遵守传统的途径,我们不加思索地追随别人所担保的无忧无虑的精神生活。我们大多数人都反对暴君式的专制政体,内心却接受了别人的权威或专断,允许他们来扭曲我们的心智和生活,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人生的第一课就是不再追寻。只要一有追寻的念头,你就沦入了橱窗浏览的行列了。

你不能依赖任何人,事实上并没有向导,没有老师,也没有权威,只有靠你自己——你和他人,以及你和世界的关系——除此以外一无所恃。没有任何人,而只有你才能为这个世界、为自己、为自己的想法、感觉、行为负起全责,然后所有的自怜才会消失。通常我们总是怪罪别人,这其实只是另一种自怜的形式罢了。

你之为你才是真实的,而不是那意识形态,但是你如果向它臣服了,你就不得不压抑自己。如果你老是按照他人的标准来认识自己,你就永远停留在做“二手货”的人类。

从外在强制下得到的秩序,反而助长了内在的不安。这个事实并不难理解,但是你能否把它应用在生活上,使你的心不再投射任何权威,不论这个权威是书籍、老师、丈夫、妻子、父母、朋友或社团。我们一直都在某种假定的模式下运作,而这个模式就变成了意识形态和权威。如果你能识破“我该怎么做”这个问题背后想建立的一个新的权威,你就彻底结束了你与权威之间的瓜葛。

你一旦将其抛诸脑后而重获生命力,就不会再有任何恐惧了。你既不怕犯错,也无惧于是是非非,这份活力的本身,岂不是最大的突变?我们如果想见到真相就必须具有无穷的生命力,但是内心的恐惧却把这股活力消耗了。如果我们能将各种形式的恐惧抛诸脑后而重获生命力,那么这股力量的本身就能带来内在的突变,你甚至根本不必再费任何力气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认识自己,但不是根据我或其他分析家、哲学家的观点。如果我们还是根据别人的标准来认识自己,那么所认识的就只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因此我们应该认识的就是自己的真相。

只有死于昨日种种,才能使你从内在及外在的所有权威中解脱,你的心才能时时年轻、新鲜、天真无邪、充满热情活力。只有处在这种心境中,人才能观察和学习。要达到这种境界,你需要极大的觉察力,需要对自己内心活动的觉察力。你只是觉察不去纠正,也不指示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因为你一纠正它,便树立了另一个权威及督察。

昨夜还是暴雨倾盆,此刻已经雨过天晴了。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让我们迎接它,把它视为仅有的一天。让我们摆脱昨日的记忆,步上新的旅程,开始真的去认识自己。

你必须成为自己的导师和自己的徒弟。凡是人们视为必然而重要的事,你都该提出质疑。

如果你不打算跟随任何导师,你会感到孤单,那么就让自己孤单吧!你为什么害怕孤单呢?只因为你必须面对自己的真相,而你会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空虚、迟钝、愚蠢、丑陋、内疚和焦虑不安,一个微不足道的“二手货”。就面对这个真相吧!注视它,不要逃避!你一想逃避,恐惧就趁虚而入了。

我们一开始怪罪或批判他人,就表示我们无法看清真相了。如果我们的心老是唠叨不休,我们也看不见真相了,所见到的只是内心投射出来的影响罢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想像的或理想的自我,就是那个自我形象彻底蒙蔽了我们的真面目。

我所指的是那种毫无恐惧、直截了当地看一件事的单纯。我们要毫不扭曲地看自己的真相,我们说谎时,就承认自己在说谎,既不掩饰,也不逃避。

我们大部分人不论在外表上或在内心深处,几乎随时随地都处在被干扰的状态,这种波动不安就暗示着自己的局限。如同家里的宠物一样,你爱抚它,它的反应就十分友善;一旦遭到敌对,它凶残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

我们大多数人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走完了一生,只照着成长的环境教给我们的那一套,不假思索地反应着,而这些反应只会制造更多的束缚和限制。你必须全神贯注于自己受限制的情况,才能从过去的历史中完全解脱,而那些束缚和限制才会自然从你身上消失。

我们大多数人都差不多,对于外在或内心的事物时常浑然不知。我们必须付出全部的注意力,才能看到鸟儿、苍蝇或树叶的美,也才能认识一个极其复杂的人。然而,只有先具备了关怀之心才能全神贯注。换句话说,你必须由衷地想去了解一件事物,才会付出全部的心力去觉察它。

你是否注意过,如果你以全副心神与某物相应,事后你不会有太多的记忆?但如果你没有付出全部的心力应对某些挑战,就会产生矛盾挣扎,由此又衍生出困惑及苦乐的感受。这份挣扎强化了记忆,其他的记忆又来助长此记忆,于是这个记忆群便成了生活中各种反应的主使者。

要全力以赴,尽力去了结事情

如果你的小小快感没有得到满足,你会怎么反应?如果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通常会变得焦躁、嫉妒和怨恨。你想喝酒、抽烟、满足性欲或任何需求却不能满足时,你可曾注意过当时内心的挣扎?那种种现象其实都可以归结为“恐惧”两个字,不是吗?你害怕得不到自己所要的,也害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譬如某个跟随你多年的信仰或理念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或生活动摇了,你难道不害怕完全失去支柱吗?那份多年来带给你满足和快感的信念一旦被撤除,你会落得进退失据,因而感到空虚害怕,直到你找到另一份信念、另一种快感为止。

如果你的妻子移情别恋,你会不会因嫉妒而愤怒?你难道不憎恨那名勾引她的人吗?其实这些反应不外是一种恐惧,你只是害怕失去那位终身伴侣所带给你的快感,以及某种因占有而产生的安全感和保障。

喜悦不是想出来的,而是当下直接的感受,你一去想它,他立刻转为快感。所谓“活在当下”,就是在刹那间领会其中的美及喜悦,而不眷恋它所带来的快感。

这种对地位、权势的追求,希望在某方面被社会视为卓越的心理,都不过是一种驾驭他人的欲望。这种欲望本身就是某种形式的侵略性。圣人想要以他的德高望重来获取社会地位,那种侵略性和院子里到处啄食的小鸡有什么两样?造成这种侵略性的原因何在?不就是内心的恐惧吗?

《聪明人的圣经》里面提到的狡猾的人

形成恐惧的主因之一,就是我们不愿意面对真相。因此,除了认识恐惧的心理过程以外,我们还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发展出来的逃避自我的网络。如果包括大脑的心智只是一味企图克服恐惧,而用压抑、锻炼、控制、曲解种种方法,必将引发摩擦和挣扎,而耗散我们生命力的,就是这些挣扎的活动。

如果你要我忍痛远离我所熟知的事物和信仰,至少我应该对将去之处有几分把握。由此可见,我们的脑细胞早已建立起一种模式,它们拒绝再造另一个不太确定的模式,从有把握变成没有把握时,就产生了所谓的恐惧。

恐惧源于未知,源于不确定,用信息消灭不确定

在我安坐于此的当下,我并不害怕,现在,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好怕的,既没有人威胁我,也没有人想抢劫我。但是在这一刻的背后,我的内心深处正在挂虑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或者担心过去发生的某件事会卷土重来。因此,我所害怕的就是过去和未来。正因为我把时间分为过去和未来,思想念头便乘机提醒我:“小心,不要让它再度发生。”或者“你应该防患于未然,前途可能有危机,虽然你现在拥有一些东西,将来却很可能失去它。也许你明天就死了,也许你的妻子会抛弃你,也许你会失业,也许你永远也无法成名,也许你会变得很孤单,因此,你最好为明天多做一些准备。”

欲望只有一种,那就是“你想要”的欲望。欲望的对象虽然时常变化,但欲望本身却是同一个。因此恐惧也只有一种,你虽然害怕各种事情,但恐惧却是同一个。

只有在内心平静时,你才能看见恐惧。如果你的的心不再和自己对话,不再为自己的困扰和焦虑喋喋不休,你就能听见别人所说的话。

观察者本来是想去除恐惧的检查者,观察者又是那些恐惧经验的整体,于是观察者和它的恐惧就形成两个分别的个体,两者之间因此有了距离。观察者一直不停地设法克制或逃避恐惧,因而形成自我与恐惧之间的无止境的斗争,一生的精力就这样耗尽了。

你一旦认清自己就是恐惧,和恐惧无二无别,自然会停止所有的斗争,然后恐惧就会完全止息下来。

你必须停止谴责,才能觉察出你愤怒的真相,因为你一旦怀着相反的理想,立刻就会苛责自己,于是你就看不到愤怒的真相了。如果你声称自己讨厌某人或憎恨某人,这虽然不是好话,却是实话。但如果你正视它、深入它,它就会消失。不过如果你说“我不该恨别人,我应该有爱心”,你就无可避免地落入双重标准的虚伪世界中。想要时时刻刻活得圆满自在,就应该活在事实真相中,不加谴责或辩护,然后你才能彻底认清问题所在,然后问题才能得以解决。只要能够看得明白透彻,问题便迎刃而解。

人们既然已经接受竞争、嫉妒、贪婪、需求以及侵略性为最自然的生活方式,必然也会视冲突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旦接受这种生活方式,自然也会接受社会的结构,而活在“面子及地位”的模式中。这就是我们大部分人所陷入的生活方式,因为我们都极度需要别人的尊重。如果为我们好好检视自己日常的念头、思想、感受及行为,我们就会发现,只要我们顺从社会的模式,生活必然变成战场。如果我们不接受它(真正具有宗教情怀的人,没有一个能接受这样的社会),我们才能彻底从社会的心理结构中解脱出来。

当人心真的从社会的心理结构中解脱出来时,清贫才能变成一件美好的事。一个人应该先致力于内在的简朴,不再追寻,不再要求,也不再渴望,也就是一无所求了。拥有这种内心的简朴才能看见生命的真相,因为所有的冲突都已经烟消云散。这种生活能受到祝福,它是在教堂或寺庙中找不到的。

我发现自己正在依赖某些东西,譬如说听众,是他们鼓舞了我。我常从听众或一大群人身上获得能量,因此,我变得依赖那群听众,不论他们赞同或反对我的意见。他们愈反对就愈给我生命力;如果他们一味附和,反而空虚肤浅。于是我发现我需要听众,公开演说是非常刺激的事。那么,回到老问题上,为什么我会依赖?只因为我内在肤浅而空虚,还没有在内心里找到那圆满、丰富、变化无穷而又活生生的源头,因此,我向外寻求,形成依赖,这是我为自己找出的原因。

只要在“应该是怎样的”和“实际是怎样的”之间做分割,冲突便在所难免。不论是哪种冲突,都会使人的生命力耗损。只有停止比较,才能使自性呈现,能够活在自性中,才能有真正的平安。不论你内心深藏的是悲伤、丑陋、残忍、恐惧、焦虑、孤独……只要你能彻底观照它,毫不分心,与它安然共处,矛盾与冲突就会停止。

“更多”、“更好”这些字眼在我们的生活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这种不断与某人或某事较量的习惯,实在是冲突的主要原因。

如果你不再和别人比较,你就会接纳自己。一经过比较,你就开始希望自己更加进步、成长,变得更聪明、更漂亮。但是你能做到吗?你本来的自我才是事实,一经比较,你就把这个整体肢解了,于是造成了能量的耗损。

能够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而不与别人相比,就能产生巨大的能量去观察一切。如果你能够观察自己而不带比较,你就已经超越了比较,这并不意味你的心因为自满而停滞不进。因此,认出自心是如何在耗费能量,就是了解整体真相不可或缺的要素。

总想与某人或理想中的自己一样,是形成矛盾、困惑与冲突的主因之一。一个困惑的心,不论做任何事、在任何一种层次上,都是一团混乱的。产生于困惑的行为时常导致更大的困惑。如果我们深深了解了这个事实,看到它就好像看到切身的危机那么清楚,那么,我会怎么样?我就不会在困惑的心境下做任何反应了。于是这种不反应,便成了最完美的反应。

模仿欲望

今日的青年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都在反抗社会的既有制度。这本身是件好事,但反抗并不是自由,而只是一种反应,它必然又会形成自己的模式,于是你又陷入了那个模式之中。

只有当你能真正看清真相而付诸行动时,才有自由而言,反叛是无法带来自由的。看清真相的本身就是行动,这种行动就好比你在危机时的当下反应,不必经过思考、探讨或迟疑,因为危急本身就激发了行动。所以,看清真相就是行动,也就是自由。

你从来不曾真正孤独过,因为你充满了记忆、限制、昨日的怨言和牢骚,你的心从未好好清理过这些垃圾,也惟有先死于昨日的种种,才可能独处。如果你不再隶属于任何家族、国家、文化或特定的一州,你就会有一种局外人的超脱感。如果一个人能如此彻底独处,就能产生赤子之心,也只有赤子之心才能使人从悲伤中解脱。

我们总认为自己将来会有所改变,我们内心所向往的和谐境界也会一点一点、一天一天地实现。事实上,时间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和谐或平安,我们必须停止这种渐进的想法。这意味着使我们平安的明天是根本不存在的,我们必须在当下这一刻找到和谐。

因为我们尚未看出许多问题的危急性,所以我们才发明“时间”来克服它。时间实在是个大骗子,它丝毫不能帮我们改善自己,我们喜欢把时间的运行划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个界线一经划定,我们就永远在冲突中了。

如果我能给你一些建议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先停止内在的一切活动。心理活动一停止,你的心就宁静清澈下来,那时你才能真的观察时间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我不是指钟表或日历上的时间,而是心理上的时间,它就是观念及行动之间的空隙。显然,观念的产生是为了自我保护,行动则是当下直接的表现,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他必定属于现在。但是由于行动常带来吉凶难卜的后果,于是我们便求助于观念,期待它能带给我们一些安全感。

这个观点不错,很新颖

未知之事应该不至于令你恐惧才对,你既然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又有什么好怕的?也许死亡对你只是一个名词,是那个名词造成令你恐惧的意象,那么你能不能不怀着任何死亡意象来观察死亡?只要一有意象,念头就跟着生起,恐惧便尾随而来。于是你要不就将你对死亡的恐惧理性化,然后对这无法避免的结局筑起防御设施,或者你会发明一大堆信仰来解除你对死亡的恐惧,于是你和你所拥有的东西之间便有了距离。在这时空的距离之中,必定存在着恐惧、焦虑、自怜种种的冲突。那制造对死亡恐惧的念头就会说:“让我们拖延,让我们逃避,离它愈远愈好,根本别去想它。”但你偏偏就是要想它。当你说“我不要去想它”时,你其实正在想着你如何躲避它。就是这种拖延逃避的心理,造成了对死亡的恐惧。

如果你真的想要彻底活出崭新美好的一天,就必须死于昨日的种种,否则你只能像机器一般运转度日。这种像机器一般的心智,是永远无法了解“爱”和“自由”的。

死亡就是彻底让心智空掉,把每天的渴望、快感以及痛苦完全空掉。死亡就是更新,一种突变,在其中,思想是完全不活动的。因为思想是过去的产物。有了死亡,就有完全崭新的东西。从已知中解脱便是死亡,然后你才能真正地生活。

清空自己,空杯心态,昨日已在昨日逝

如果要深入“什么是爱”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先去除几个世纪以来加诸其上的粉饰,抛开一切理想或是它该如何及不该如何这类观念。常把事情划分为该与不该,实在是最为自欺欺人的生活态度了。

不幸的是,大部分的父母都认为他们对自己的孩子有责任,于是他们就告诉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变成什么样的人、不该变成什么样的人等。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在社会上能有安稳的职位,因此,他们所谓的责任,只不过是要传给孩子上一代所崇拜的地位和面子罢了。人一旦追逐地位和面子,就破坏了自然的平衡和秩序。父母所关切的,往往是如何造就另一个地地道道的凡夫俗子。表面上看来他们是在帮着孩子适应社会,其实是在助长世上的冲突、暴力及战争。你能称之为爱和关怀吗?

如果你不知道该做什么,你就什么也不做。不是吗?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然后你的心就完全寂静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表示你已经不再寻找、不再渴望、不再追求了,中心点一消失,爱就出现了。

人与大自然脱节之后,自然就会致力于智性方面的发展,我们阅读各种书籍,参观各种博物馆,欣赏音乐会,在家里看电视,做各种不同的消遣。我们还喜欢引用他人的观点,高谈阔论有关艺术的事。为什么我们那么重视艺术?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激发灵感?如果你直接和自然接触,欣赏鸟儿展翼高飞,观察天空的变幻之美,看着山坡上移动的阴影或是一张美丽的脸庞,你还会想去美术馆观赏那些图画吗?也许正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去看自己的种种,你才会求助于某些迷幻药来刺激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你是否曾经不加任何联想或既定的知识,好好凝视过一个客体,譬如一棵树?你和树之间是否可能没有任何偏见、判断和字眼——这些阻碍你看到它之所以为它的屏障?试试看,身临其境、全神贯注地观察一棵树会是一种什么经验?你会发现在那份强烈的感受之下,观察者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专注本身。心不在焉时才会有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区别。在专注的那一刹那,思想、方式或记忆都毫无藏身之处。

如果你的心能注视一棵树、天上的星星或闪耀的河水直到完全忘我的地步,你就能体会什么是美了。在我们真正看见的那一刹那,我们就浸淫在爱中了。

天人合一

假设你独自散步或与别人并肩而行,你们的交谈这时已经告一段落,在自然的怀抱中,没有狗吠,也没有车声,连鸟儿振翅的声音都听不见,你完全沉静下来,周遭的一切也都沉寂无声。在这种安宁的状态下,观察者不再把所见的景色诠释为思想,当观者与所观之物都归于寂静时,那出奇的美就出现了。既无自然界,也无观察者,那是一种完全的、彻底的空寂,这空寂就是美。如果你真的处于爱之中,还有观察的主体存在吗?只有当爱变成欲望和快感时,观察者才出现。如果爱不跟欲望、快感相连,就会变得极为强烈,那也就是美,它每天都会示现出崭新的面貌。所以我才说,美既是无昨日,也没有明天的。

很好的状态

长久相处在一起的伴侣,彼此间必定存有很深的印象,因此阻碍了关系的发展。我们必须对真实的人际关系有所认识,才能同心协力,这种合作是无法通过形象、象征和观念上的意识而达成的。也只有当我们了解了真实的关系以后,爱才可能产生。

如果你能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观察者就消失了,只剩下了那股专注力,也就是最高形式的智慧。这种心智状态显然是完全寂静的,而这种寂静只有在完全专注时才会出现,它不是靠修炼得来的。这种既无观者也无被观者的彻底寂静,就是最高形式的道心。这不是言辞所能描绘的,因为一化为文字,就脱离了事实本身。你必须亲自去经历、寻获它。

只有当你忘我时,才偶尔会有短暂的体会。只要有个中心点在周遭制造时空的间隙,爱与美就无法存在;反之,如果中心点与外围一并消失,爱就出现了。

观察者如果突然了悟他所应付的这种被动反应所产生的问题原来是他自己,那么他和那些意象之间的冲突就消失了。

一个人如果想看清楚一件事,它的心必须十分宁静,没有任何偏见、唠叨、对话、意象和画面,这一切都得抛开。只有在这份寂静中,你才能看见意念的升起,如果你仍在追寻、质问和期待答案,你就无法办到。一旦彻底平静下来,你就可以从存在的根源来问思想的起源到底是什么,然后你就会开始通过这份寂静去认清思想是如何形成的。

你一旦觉察到思想是如何形成的,就不需要再去控制它了。我们不只在求学时,甚至可以说整个一生都消耗在控制思想上了——“这个念头很好,我得常常想它;那个念头不好,我必须压抑它。”于是一个思想克服另一个思想,一种欲望征服另一种欲望,一种快感控制所有其他的快感,内心永远征战不已。直到我们了解了思想是如何产生的,一切冲突矛盾才能停止。

我们随时都扛着自己的重担,怎样也放不下。如果我们全神贯注于一个问题,并且立刻加以解决,而不是把它拖延到下一分钟,甚至第二天,就能尝到空寂的滋味。然后,即使我们家里的人很多,或是坐在很拥挤的公车上,我们都能感到空寂。这份空寂暗示着清新的赤子之心。

我们现在已经认清控制不能导向静心。专注于某一个客体,完全沉迷于其中,也不能使一个人的心真正安静。好比给小孩一个有趣的玩具,只能使小孩安静一段时间,但是你一拿走那个玩具,他又开始淘气了。我们都沉迷在自己的玩具里,自认为内心很平静,即使一个专心献身于科学或文学活动的人,也只不过是暂时沉醉在自己的玩具中,而并未拥有真实的宁静。

你必须每天都能死于一切已知的创伤、荣辱以及自制的意象和所有的经验,如此你才能从已知中解脱。每天都大死一番,脑细胞才会变得清新、年轻而单纯。但是凭着单纯、清新以及温柔、体贴,仍然无法产生爱,因为它们并不是美与空寂的本质。

凡是思想所能想出来的实相,绝不可能是真的实相,我们是不可能认出一种“全新”的经验的,所认出来的也只是我们本来已经知道的事,因此,即便我们声称自己得到了一种崭新的经验,其实它一点都不新了。

需求产生于二元对立,“我不快乐,但是我必须快乐”。这种“我必须快乐”的需求就是不快乐。一个人如果不能从无止境的需求中解脱出来,必定迷失在二元对立的窄巷中。你必须彻底认清自己,然后才能停止所有的追寻。

冥想就是觉察每个念头和每个感受,绝不加以是非判断,而只是观察,随着它律动,从这份觉察中你会认清思想及感受的所有活动,寂静就会在这份觉察中出现。用意念造成的静止是停滞的,是死的;反之,如果思想者能了解自己念头的生起和本质,并了解为何有的思想都是陈旧的局限,从这个中间产生的寂静,才是真正的冥想,因为冥想者已经不在了,心也已经空了。

冥想也许可以算是生活中最伟大的艺术了,没有人可以从别人那里学会它,它的美也就在于此。其中毫无技巧可言,因此,也就产生不了权威。如果你学着观察自己、观察自己走路的姿态、吃东西的方式、谈话的内容、如何闲聊、憎恨、嫉妒等,如果你能觉察这所有的一切,而不加拣择,那就是冥想了。因此,当你搭公车时、在阳光照射的树阴下散步时,听鸟儿歌唱,或注视着你妻儿的脸庞时,你都可以进行冥想。

如果你能在日常生活中停止暴力,不与人计较、争胜,不制造任何争端地平静度日,一个小火苗就能造成熊熊烈火。这个世界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完全是我们所有的以自我中心的行为、偏见、仇恨和国家主义所造成的。我们说自己无能为力,就表示我们对自己内心的秩序也一样无奈。我们已经造成这个世界的分裂,我们自己也活得支离破碎,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也将会破裂。反之,如果我们行动时,我们觉性是彻底而完整的,我们和世界的关系也必定会产生巨大的革新。

任何有意义的运动或影响深远的行动,都必须从我们每一个开始。我们自己必须先改变,必须先认清我与外在世界的关系的本质和结构。这份洞悉力就是行动,有了这份洞悉力,身为人类一员我,就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另一种品质。这种品质,对我而言,就是道心。

真正有道心的人已经不再寻觅,不再把真理当实验品。真理是不受你的喜好、痛苦所支配的,也不受印度教或其他宗教的控制。在道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因此,也不需要任何信仰来支撑,它只是一切事物的本来面目。

人类可能自由到心智变得完全清新、易感、活泼、强烈而充满觉察力吗?这才是我们惟一的问题,除此之外,别无问题了,因为只要我们拥有这种崭新的心智,它自然能处理任何问题。所以这是我们惟一该问自己的问题。

放下便是最高形式的热情,通过彻底的放下,那个被称为爱的东西就出现了。爱像谦卑一样是无法培养的。当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停止以后,谦卑就出现了,可是那时你已经不知道谦卑是什么了,那些自认谦卑的人,其实是虚荣的。同样的,你要将你的心、你的神经、你的双眼以及你所有的生命都投入于寻找你的生活之道,去看清自己的真相,然后加以超越,而且要从内心里彻底拒绝你现在所过的生活。在彻底拒绝所有的丑陋和残暴之中,另一种东西就会出现。身处在这种情况中,你仍然无法形容它,一个自认为内心寂静而又有爱心的人,其实根本就不认识爱或寂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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